中国电信遭美国镇压或涉及世界事务

本报记者 李正豪 北京报道

继中兴通讯（000063.SZ）与华为之后，中国电信（00728.HK）成了美国打击中国企业的另一个目标。

外媒公开报道显示，美国司法部4月9日发布公告称，经由该国司法部、国土安全部、商业部等多个机构联合调查，同意并建议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FCC）撤销和终止中国电信在美国经营国际电信业务的牌照，以确保美国国际通信安全。

对此，中国电信在官方声明中强调，“公司一直与监管机构保持高度合作和透明。”“我们期待分享更多细节来支持我们的立场，并解决任何担忧。”中国外交部也“敦促美方停止将国家安全泛化、将经济问题政治化，停止对中国企业无理打压。”

截至发稿前，《中国经营报》记者未获中国电信进一步置评。但记者注意到，在2019年5月29日股东大会上，中国电信董事长柯瑞文曾被问及“FCC拒绝给中国移动214牌照，中国电信是否担心牌照被收回”，当时柯瑞文称，中国电信美洲公司每年都会接受监管机构的例行检查，并且每年都会通过，未来会继续依法合规经营。

中国通信企业协会一位专家和记者说，“中国电信在美国业务最重要的包含CN2线路落地和CTExcel。CTExcel如果停运，到美国出差的中国人和在美华人、留学生无法用上相对便宜的套餐。CN2线路如果中断，则中国电信和部分中国联通主干网到北美的带宽和延迟将回到2010年以前的水平。”

在美国经营已将近20年

中美通信互联需求从建交之初就显现出来。据了解，尼克松1972年访华时自带卫星通信地面站解决与美国本土的通信问题。访华期间，由于北京通信网络能力不足，随行新闻机构无法在驻地将照片传回美国，只有跑到北京电报大楼传真室才能实现。

到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国进入摇把电话时代。国内打电话要靠手摇设备一段一段接续才能接通。国际长途有时候要摇上2小时才能接通对方号码。通信能力成为我国改革开放的最突出短板，严重制约招商引资。

在此背景下，由当时的中国邮电电信总局负责，我国开始规划建设以本国为中心、以国际光缆为主、以卫星为辅的国际通信网络。其中，卫星通信的部分就是中国卫通，现在这部分资源已并入中国移动。国际光缆部分的资源，现在主要在中国电信和中国联通。

前述中国通信企业协会专家和记者说，目前中国拥有三个跨境海底光缆登陆点，分别是汕头、上海、青岛，其中前两个是中国电信所有，后一个隶属于中国联通。而我国与美国相连的海底光缆有两条直连的，还有若干条从日本、韩国、新加坡及中国台湾和中国香港中转到美国的线路。其中首条直连线路是中国电信1997年开建、2000年投用、2016年退役，第二条是中国电信2008年投建的跨太平洋直达光缆系统（TPE）。

资料显示，我国在1993年开通的中日光缆是首条海底光缆。1995年中国电信的前身——中国电信移动通讯邮电总局开始以企业法人登记。1996年中国电信发起建设中美直达海底光缆。该光缆1997年开建、2000年开通。开通时中国电信集团公司已挂牌成立。2008年投建的TPE由多国运营商共同出资50亿元筹建，最终将中国电信北美方向的传输带宽由150G提升至235G。

在此期间，中国电信美国办事处于2000年11月22日在美国西海岸洛杉矶成立，并于2001年7月26日取得美国国际电信业务的经营牌照，2002年6月升级为中国电信（美洲）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美洲公司”），也就是当前被传将被美国撤销业务许可的公司主体。

中国电信内部人士透露，美洲公司是中国电信“走出去”的起点，在内部叫中国电信国际部美洲分部，对外叫中国电信美洲公司。美洲公司不属于集团总部直管，是由中国电信国际部管理。在国际部与美洲分部并列的还有亚太分部、欧洲分部等。

美洲公司建制比较完善，有市场部、移动业务事业部、企业客户部、运营商客户部等10个部门，下属还有加拿大分公司等。主要业务首先是跨境通信基础设施在美国的落地运营。公开资料显示，美洲公司主要向客户提供国际专线、IP虚拟专用网、IDC、语音批发和移动虚拟运营等业务，出租电路、语音、互联网、网元出租、VPN是该公司营收占比排名前五的业务。

国内媒体在2012年时曾披露，美洲公司90%的业务收入来自美国企业，剩余部分来自在美中资企业。主要是那些希望进入中国市场或者已经在中国有业务的美国企业，这些企业原本要通过美国运营商来满足通信以及互联网方面的需求，美洲公司与美国AT&T以及Verizon合作来打开这块市场。

2015年5月，中国电信在海外市场面向C端用户的CTExcel业务登陆美国，该项业务其实是美洲公司租用美国运营商基础设施资源、与当地公司合作推出的移动虚拟运营服务，主要是到美国出差的中国人以及在美华人、华侨、留学生在使用。

在美国北卡罗莱纳州居住的一位华人和记者说，许多中国留学生在国内时就被同学推荐使用CTExcel，这项业务的特点是“一卡双号”，一张SIM卡配置两个号码，一个是虚拟的中国号码，一个是美国号码，到美国以后可以无缝与国内亲朋好友沟通，不需要过多的担心失联。

该人士介绍，除方便之外，与美国运营商相关业务相比，中国电信CTExcel业务还具有资费低、通话清、网速快等特点。因为美洲公司的通话业务全部走海底光缆专有线路，所以通信能力强、速度快。但有业内人士估计该业务在美国的用户群体有限，预计数十万量级。

网络资源投入或付之东流

美洲公司早在2007年就被纳入中国电信股份有限公司，亦即在财务上与中国电信（00728.HK）并表。但对美国政府计划打压中国电信美洲公司一事，长期资金市场反应相当冷淡。记者看到，在消息被披露的4月9日，中国电信（00728.HK）反而上涨了1.92%。

中国电信历年财务报表并未把美洲公司的数据单列，所以无从得知美洲公司的具体经营数据。

具体到中国电信2019年财报，3757亿元营收版图中包含了220亿元的“通信网络资源及网络设施服务”收入，这里面就涵盖了美洲公司在美国面向企业用户的业务贡献。

“如果中国电信后续真的无法在美国提供服务，损失的不单单是有关的ToB、ToC业务收入，这方面还是次要的。”前述中国通信企业协会专家认为，“更为关键的是，多年以来中国电信在连接美国通信网络建设中的投入或将遭受某些特定的程度的损失。”

该专家解释说，海底光缆就像是通信高速公路，中国电信占据了其中一些“车道”，现在一旦失去牌照，中国电信的“车道”会被停用，最终可能被出售，或者转租给其他运营商，尤其是美国运营商，为他人“做嫁衣”。

实际上，不单单是海底光缆项目，还有IDC数据中心投资等。中国电信旗下的天翼云在国内是仅次于阿里云、腾讯云的第三大云厂商，在北美地区也投入了大量的网络接入点（POP）。这方面，2020年3月初的公开报道显示，数据中心业务公司CoreSite Realty刚刚赢得中国电信的长期合同，帮助中国电信扩展在美国的数据中心业务。

前述中国电信内部人士表示，从具体业务层面来说，即便美洲公司真的失去牌照，对中国电信的影响是很小的，因为“除了沃达丰、西班牙电信等少数跨国运营商之外，全球的电信运营商都是以本国运营为主，大部分只在本国开展业务，即便到海外去了，海外营收占比也很低”。

“中美之间的海底光缆才是关键之处。海底通信光缆是目前国际通信最主要的信息载体，承载着95%以上的国际通信带宽。该光缆的最初目标是将美国与中国台湾、中国香港连接起来，从而使谷歌和脸书等科技公司能将大量信息从其美国数据中心转移到加快速度进行发展的亚太地区。但美国非要说和中国香港的直通光缆存在重大风险不让谷歌使用，让谷歌也很被动。”该人士还提道，“一直以来，在中美之间修建跨太平洋海底光缆曾经成为运营商市场的投资热点，亚太地区的多家运营商和国内三大运营商都非常积极，今后一段时间估计这样的项目就没人感兴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