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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人工智能成为艺术东西人类的创造力怎么长存

2020-01-09 19:20:26  阅读:6631+ 作者:责任编辑NO。杜一帆0322

编者按:本文来自放大灯(ID:guokr233),作者 阿肯,36氪经授权发布。原标题《愿人类创造力永存》。

最近几年,有一个怪影在艺术圈游荡,它的艺术创作,尤其是画作,赚足了掌声和骂名。

在拍卖行,其画作以高价拍卖;在画廊,看客络绎不绝。

2018年,由法国艺术团体 Obvious 创作的名为 Edmond de Belamy(一个杜撰出来的贵族名字)的画在佳士得拍卖会上以 432,500 美元的价格成交。据说这幅画一直是此类画作拍卖价格记录保持者。

《贵族画像》,作者法国艺术团体 Obvious Art (直译:显然艺术)Portrait of Edmond Belamy, 2018, Obvious Art

另一幅作品,《夜明けの湖沼の勝川》(Katsuwaka of the Dawn Lagoon)则以 16,250 美元的价格在苏富比拍卖行成交。

《夜明けの湖沼の勝川》,作者同上Katsuwaka of the Dawn Lagoon, 2018, Obvious Art

不光有静态画作,还有动态画作,德国艺术家马里奥·克林格曼(Mario Klingemann)创造的无限不循环肖像流《路人记忆1》(Memories of Passersby I)以 40,000 英镑拍出。

《路人记忆》,作者德国艺术家马里奥·科灵格曼Memories of Passersby I, 2019, Mario KlingemannImage: ONKAOS, Sotheby's

纽约 Bitforms 画廊的老板史蒂文·沙克斯(Steven Sacks)表示他有客户已在此类艺术品上赚了 60 万美元[1]。

苏富比拍卖行“当代艺术下午拍卖会”的负责人马克斯·摩尔(Max Moore)表示,这类艺术创作的出现是艺术史上浓墨重彩的一笔[1]。

这类艺术家及其画作,已被艺术家、学者和媒体公认为一股势力——艺术评论家、学者大费口舌笔墨,媒体以褒贬不一的吸睛标题轮番报道。

但稍有审美意识的人都不免皱眉头。这些高价作品,无非是对某些流派的拙劣模仿,何以吸引众人目光,且以天价拍卖?

在这些拍卖与炒作中,审美价值退居其次,值钱的是概念,即所谓“人工智能”——以上作品,均出自人工智能软件。

那个在艺术圈游荡的怪影,就是人工智能。“超人类”的创作概念,成了吸睛和吸金的最强理由。

但请注意,所谓“人工智能的创造力”,更多出自人类之手,而非机器。这些人工智能,通过学习人类的艺术作品进行的创作,依然廉价。

就算哪天AI作品真能令缪斯汗颜,维纳斯落泪,它依然没有灵魂。

摄影,灵感缪斯……的婢女

创造力只来自人类吗?

这样的一个问题是否过于“人类沙文主义”了?并不。把历史拉长了来看,画作艺术遇到的最早挑战者并非人工智能,也许是摄影——一个“机器辅助创作”的艺术。

路易斯·达盖尔(Louis Daguerre),这位法国巴黎一家歌剧院的首席布景画家,在1839 年发明了银版摄影法,该法是商业摄影的鼻祖。

路易斯·达盖尔Louis Daguerre (1787 – 1851)

当时,“品位主义者”并不认同摄影的价值,他们轻蔑地认为,摄影完成的是机械性的工作。但同时代的画家保罗·德拉罗什(Paul Delaroche)则持悲观态度,他断言:“从今天开始,绘画这门艺术死了!”

“摄影是否是艺术”?这是艺术界几十年来的经典之问。

这场辩论主要有三类观点:

第一类观点,认为摄影完全不能归到艺术范畴,不然艺术的概念会毁灭;第二类观点,认为摄影可以为艺术提供参考,但不等同于艺术;第三类观点则认为,摄影会像绘画一样成为重要的艺术形式。

一开始,摄影帮助画家大幅提高写实技法。

19世纪的许多画家,例如包括约翰·艾佛雷特·米莱(John Everett Millais)在内的前拉斐尔派画家,和包括安格尔(Jean Auguste Dominique Ingres)在内的新古典主义者,都在相机的帮助下创造了大量写实作品。

《伴娘》,作者约翰·埃弗里特·米莱斯,现藏于剑桥大学菲茨威廉博物馆The Bridesmaid, 1851, John Everett Millais,The Fitzwilliam Museum, Cambridge

《朱庇特与西提斯》,作者让·安格尔,现藏于法国格兰尼特博物馆Jupiter and Thetis, 1811, Jean-Auguste-Dominique Ingres, Musée Granet

但是,相机的普及带来一个问题:如果将写实主义简化为机械过程,那画家是做什么的?

这样的一个问题促使画家们开始运用抽象概念。

詹姆斯·惠斯勒(James McNeill Whistler)的调性主义(Tonalism)运动推崇大气的、带有强烈情绪色彩的画面。他批评道:

“只会写实的人太可怜了。如果看到什么就画什么的人是画家,那么画家之王就是摄影师。艺术家的工作应该超越写实。”

《瓦尔帕莱索的粉黛暮色》,作者詹姆斯·惠斯勒Crepuscule in Flesh Colour and Green:Valparaiso, 1866, James Abbott McNeill Whistler, Image released under Creative Commons CC-BY-NC-ND (3.0 Unported)

象征主义者和后印象派艺术家完全摆脱了感知现实主义。那个画出《呐喊》的挪威著名画家爱德华·蒙克(Edvard Munch)则更直截了当:

“我庆幸摄影只是人间的工具,而不能在天堂和地狱中使用。我一点也不担心摄影会取代绘画,因为我画的都是那些有血有肉,敢爱敢恨,有灵魂的人。”

1888 年艺术品商人提奥,收到了一封哥哥梵高的信,后者在信中对摄影也不屑一顾:

“你必须大胆发挥色彩产生的和谐或不和谐的影响。画画也是这个道理,准确的构图和调色都不是重点,那些逼真的图像都算不上绘画,仅仅是照片而已。”

但要说摄影对艺术画作没有影响,也未免掩耳盗铃。

事实上,诞生于20 世纪的当代艺术,就大方地从摄影中汲取灵感。如艾蒂安-朱尔·马雷(E’tienne-Jules Marey)的多重曝光摄影,推动了未来主义和立体主义,杜尚的《下楼的裸女2》(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 No. 2)即是其中经典之作。

《下楼梯的裸女》,作者马塞尔·杜尚,现藏于费城艺术博物馆Nude Descending a Staircase, No. 2, 1912,Marcel Duchamp, Philadelphia Museum of Art

艺术家们把摄影当成写实的工具,并在这样的一个过程中萌发了更多的灵感,从现实主义中跳脱。所以不妨说,“镜头后的那颗头才是创作的核心”,人们劝阻器材党多注意创作技巧的那句话,依然适用于“摄影—绘画”:摄影至今还是作为艺术家的工具而存在,而不是取代艺术家存在。

最终,摄影作为一种写实工具对艺术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摄影也成为一种公认的创作形式,许多照片被作为艺术作品展出并以天文价格拍卖。

“新工具、新技术促进艺术进步”的例子很多,电影、3D 动画、生成艺术等,莫不如是。

人工智能可以变成缪斯本人吗?

摄影和电影的相机按照设定好的机制捕捉光,并把光转换成图像;3D 动画软件按照固定的算法,把输入的参数转变成图像;生成艺术按照艺术家设定好的图像生成公式创造图像……

这些都是艺术创作的工具,但人工智能可能例外。当下最为前沿的机器辅助艺术创作,它和上面这些技术比,一样吗?

与传统工具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会观察和学习。它观察周围环境,过去的数据以及系统过去对数据的反应自动导出规则,然后遵循这些规则来运作。这些规则可能会随着系统不断累积新数据而变化。

看起来有点“人性化创作”了,对不对?

我们应该论证机器的“创造力”。如果我们将创造力定义为改变现有规则的能力,人工智能系统与传统工具的区别,能让人工智能系统获得真正的创造力吗?

《开裂》(生成艺术),作者马里乌斯·沃兹Ucracking, Marius Watz

被动学习的人工智能 -

2015 年的 DeepDream,是最早的人工智能艺术应用之一,这个程序由 Google 工程师亚历山大·莫德温采夫(Alexander Mordvintsev)开发。它通过“空想性视觉错觉”来重新构造现有的图像,让现有的图像给人如梦似幻的感觉(当然也可能是密恐噩梦)。

有人用 DeepDream 画了9.11 事件中冒烟的双子塔。

输出结果,就是一些变形的狗从两个柱子里冒了出来。

DeepDream生成的图片,来源:TwitterDeepDream generated picture, Twitter

但,为什么画中出现的是狗?画中出现狗的意义在哪里?其实并没什么深意:只不过因为训练 DeepDream 模型的源数据里有很多狗罢了。

DeepDream 创造的作品可以博人一哂,“狗头大集合”离真正的艺术还很远。

AI是规则的奴隶 -

人工智能系统的观察、学习与创作的规则,本质是人为设计的产物,人工智能系统仍按人为规则运行。

为了博人眼球,一些新闻媒体喜欢把人工智能拟人化,搞一些大新闻出来。在这些新闻里,人工智能的制造者——人——似乎成为了造物主,或者直接点说,神。

有时,人工智能好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

2017 年,Facebook 的研究人员发现,他们的机器人正在以一种人类无法理解的语言“聊天”。媒体热炒“这在某种程度上预示着机器人的谈判技能可能超过了人类”。而之后有学者辟谣,称超越人类是无稽之谈,机器人之所以说出人类听不懂的话,只是因为它们不知道正确的语法。

有时,人工智能又变成了艺术家。

2017 年,弹奏马林巴琴的机器人西蒙(Shimon)可以独立作曲了,媒体惊呼机器人作曲家问世了;2018 年,微软出了一个可以按照人的指令画画的机器人,媒体又把该机器人描述成一个画家。

之后,你甚至能看到人工智能被人们赋予各种技能:作诗、唱歌甚至写文言文……唱念作打,就差舞枪弄棒了。

这类描述未免有误导之嫌,甚至会造成恐慌。

在大众媒体的话语体系中,“训练”人工智能模型,很容易和人类“学习”混淆起来,但实际上,训练≠学习。

“训练”人工智能模型去处理问题,前期需要人工定义场景及问题,获取充分的数据并测试不同的方法,还需要开发者大量的专业相关知识和实验。解决新问题时,训练前期准备工作又要重新来一遍。

和人的智慧相比,人工智能模型很渺小,只能针对预设的问题发挥作用,而且在简单的问题上也不能保证 100% 正确。简而言之,人工智能不具备人类的理解能力。

让我们把视线拉回人工智能作画。

2019 年 3 月,计算机科学博士艾哈迈德·艾尔加马尔(Ahmed Elgammal)将他创造的机器画家 AICAN 创作的作品,拿到纽约的当代艺术画廊 HG Contemporary 展出。

展览的名字叫《超越时空的无脸肖像》(Faceless Portraits Transcending Time)。该展览的主题是:艺术创造中人与机器的历史性协作,以及人工智能在反映人类意识或者潜意识中所扮演的角色。

请原谅……我真不理解这些画怎么体现第二个主题,你看它们都长这样——

《无脸肖像#3》《无脸肖像#5》《无脸男人像》,作者:艾哈迈德·埃尔加马尔博士Faceless Portrait #3, #5, Faceless Portrait of a Man, 2019, AICAN/Dr. Ahmed Elgammal/courtesy HG Contemporary

按照这个展览的宣传手册的话说:

“人工智能画家 AICAN(Artificial Intelligence Creative Adversarial Network)模拟人对美学反应的心理学模型。它已经学习了十万个以上跨越五个世纪的代表性西方艺术作品,以及审美及艺术形式跟着时间的演变。在没有人类艺术家参与的情况下,AICAN 会选择其作品的样式、主题、构图、颜色和纹理,结合它所学来进行独立的创作。AICAN为过去和现在的艺术家提供了跨世纪艺术史进行对话的新方式。”

看不懂就对了,我们猜这段话里满篇都写着“借鉴”。

AICAN 的创作者自己表示:人工智能艺术和摄影有异曲同工之妙。支持者认为,人工智能艺术终有一天会有和摄影一样的地位。

AICAN 的画作标价从 8,000 到 25,000 美元不等,有一些已经预售出去了,还有一幅在慈善拍卖会上卖出了 16,000 美元。

貌似还挺受欢迎嘛。还有评论煞有介事地说,它在随机的创作过程中机缘巧合地创造了美,这就是 AICAN的吸引人之处。

但如此漫无目的、机缘巧合何以有资格称作“创造力”?这也是人工智能画作普遍遭受的质疑之处。又如,本文开篇提到的画作 Edmond de Belamy 就不免被吐槽。许多人指出,这幅画缺乏创意,艺术团体 Obvious 为了拍卖,只不过借用了别人的代码,就以“创造力不仅仅属于人类”的口号大肆宣传。还有人嘲笑 Obvious 只是简单地打印出粗劣的艺术作品罢了。

人工智能是合格的劳动者 -

人工智能是理想的脑力劳动者,只要有明确的指令,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繁重的任务。

2019 年 9 月,学者安东尼·布劳奇(Anthony Bourached )和乔治·坎恩(George Cann )在 arXiv 上发了论文,阐述了他们如何从毕加索的画《弹吉他的老人》(The Old Guitarist)中还原了一幅世人没有见过的画,《失落的女人》(La femme perdue)[5]。

在毕加索的年代,画布比较紧缺,很多人只能在原来的画上重新作画,所以 《弹吉他的老人》下面还有一幅画。在下方的图里,你也能隐约看出有一个女人的肖像。

《弹吉他的老人》(或译《老吉他手》),作者巴勃罗·毕加索,现藏于芝加哥艺术学院The Old Guitarist, 1904, Pablo Picasso, Art Institute of Chicago

《弹吉他的老人》作于 1903 年到 1904 年,是毕加索“蓝色时期”的代表作。当时他在巴黎穷困潦倒,所以在画里用蓝色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孤独和彷徨。背后这张女人的肖像很有价值,为研究毕加索“蓝色时期” 的作品以及他本人提供了重要的信息。

《失落的女人》还原图,作者安东尼·布劳奇、乔治·坎恩La femme perdue, Anthony Bourached, George Cann

复原画作的过程是,以 X 光分离出的这幅画的黑白图像为框架,再用毕加索的另一幅画《生活》(La Vie)当做他作画风格的参考,让神经网络重构这幅隐藏的画。

还原过程 | 作者 安东尼·布劳奇、乔治·坎恩

但是还原效果不理想,这个工作换成人工也能做,还可以做得更出色。人工智能的唯一优势在于,它可以在短时间内完成重复性任务。

解读AI画作,是来自观众的艺术 -

一千个读者有一千个哈姆莱特。

AI本身作画时,没什么主观情绪输出,也没什么故事,单纯只是观众——艺术业界、AI从业者等等,内心小剧场停不下来的“戏精”解读。这样的一个过程本身就是二次创作。

目前,人工智能还没有成为文艺女神缪斯。它和摄影一样,作为工具,服务于灵感。

拿着爱的号码牌的人,是我们自己

一直以来,人工智能除了带来便利,还有恐惧,因此人们倾向于将自己和机器划清界限。

有观点称,慢慢的变多的画作被冠上人工智能的名字,意味着人和机器之间的界限开始变得模糊,将人类创造力赋予机器只是一个开始,随之而来的是人格、自我意识、思想等等。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悲观。是否让机器统治人类,决定权在我们自己手上。如果有一天人类把创造力归功于机器,拿一定不是机器有什么过人之处,而是人类自降了身份。

好在,至少到现在为止,我们还没有这么蠢。

过去,没有一点艺术作品的作者署名为一台电脑或者一部相机,就算是在署名里提到了机器,也是向“创造机器的人类团队”致敬。比如,某些摄影作品里,署名旁边会加用了哪一款相机,比如莱卡、哈苏等,那是为了承认相机设计团队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现在,即使人们给人工智能画作戴上人工智能的帽子,人们讨论更多的还是创造人工智能画作的团队。比如提起《路人记忆1》 ,人们自然而然会提到德国艺术家马里奥·克林格曼,没有人会提到他用的那台电脑;提到《夜明けの湖沼の勝川》以及Edmond De Belamy 时,大家都在说法国艺术团体 Obvious,而提到人工智能的时候,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罗格斯艺术与人工智能实验室(Rutgers’ Art & AI Lab)的作品。

人工智能作为一种艺术工具,无论有什么争议,和之前所有的新技术一样,都会有相似的发展路径。我们认可人工智能,将它当做工具,为艺术的发展提供灵感。

同时,我们一定要自问,在机器能够执行复杂、抽象、创造性的任务的时代,我们将扮演什么样的角色?

References:

[1] Staff Writer. These Ai-generated Artworks Could Fetch Up to $41,000 at Auction. Prestige.https:///th/pursuits/art-culture/these-ai-generated-artworks-could-fetch-up-to-41000-at-auction/

[2] James Vincent. A never-ending stream of AI art goes up for auction. The Verge.https:///2019/3/5/18251267/ai-art-gans-mario-klingemann-auction-sothebys-technology

[3] Sean Dorrance Kelly. A philosopher argues that an AI can’t be an artist. MIT Technology Review.https:///s/612913/a-philosopher-argues-that-an-ai-can-never-be-an-artist/

[4] Ahmed Elgammal. AI Is Blurring the Definition of Artist. American Scientist.https:///2019/06/17/the-rise-of-ai-art-and-what-it-means-for-human-creativity/

[7] Allyssia Alleyne, A sign of things to come? AI-produced artwork sells for $433K, smashing expectations. CNN.https://edition.cnn.com/style/article/obvious-ai-art-christies-auction-smart-creativity/index.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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